楼兰（完）(3/7)

虞嬖原本只是个盗贼，自从我把修罗双刀赠给她，她便开始迷恋杀人。也许我真的不该，而我惟恐她又被官兵追杀。

一直到现在，我都会记得这一幕——某天她踏而行，一袭白衣胜雪，肩上的血渍一路上慢慢滴落，殷红染。

在我结婚那日，她没有送礼。反而是我将双刀赠她。

没有想到的是，她用三年的时光，杀了不少人，斩了不少兵刃。还是斩不断那一夜的。

娘以前说过，在河南开封。

有一柄铡刀可以绝断义。

可惜，大家都不顺路。

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

十七日。午时。。

边关。

城台跪着不少老幼和妇女。他们都扎着的辫，衣着褴褛。

风沙不大，他们的嘴角都已风裂，睛亦是猩红。

手脚并无束缚，却不动弹。

这群托托尔人，跪了两天三夜。只求官府开恩，让他们见到被俘的青壮。

活要见人，死或见尸。

三天之前，苏图的牧受了惊，打官兵的仪阵。苏图被活活打死，鞭有一辆车那么。

男人都起来反抗，只回来一个，没活过日落。四人战死，剩余十九人被官兵抓来。说是今日午时斩首。

老幼和妇女这样无声的跪着。等待或者乞求，煽仪式。

而我，亦暂停行路，沉默观望。官兵要看文谍，我便给了。

再无多言。

正午。几个黑衣人骑着骏，提了枪由城。

我知，他们是燕云十八骑。

我便低行路，不再看望。因为我知，十八骑所过，必无活。

世界上有一人，天生就嗜杀戮。他停止的一天，是在他被杀的时候。

“而你不是，虞嬖。”

“那时我藏在人群中，看见手起手落，血光漂亮。缨枪穿膛而过的时候，我听见一空灵声音。并没有人哭，也没有人笑。”

她说：“血溅落在细沙，这也是有声音的。蹄踏上去，便留一记痕。

越杂，越漂亮。有个小孩被母亲压在，是被睬死的。当时我转过，看见你的背影。”

“秀，你本不敢回。”

“我要赶路去楼兰。”

那一天，其实我还是回过；只不过虞嬖没有看见。

一地的尸，凌而狼藉。城台上，悬的颅还在滴血。风过来，就似江南的梅雨。

风停的时候，血也涸。地上的残痕，已被细沙覆盖了。

她站在荒芜的沙丘，背着一双修罗刀，形纤瘦。

大漠的月，苍凉。

“我去找木料，升一堆火。”

“不必了。我不冷。”

“呃……要的。天寒。”

其实生火是我想温酒，并非担心她的冷。一个冷不知的人，你担心她也没有用。

而我回来时，她已不在了。

惆怅独饮。恍然间听见远飘来的驼铃，竟想起家中的昙。

我是一个工匠，我的名字叫林秀树。为了一记剑魂，我必找到楼兰。

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

秋分过后的第十一天。

大漠了第一场雪。

一路没有人烟，因为看不到太，我开始担心会迷路。

我知虞嬖必在某与我对峙。追随或前路，尾行或静待。总会适时地现消失。没有惊诧，也没有惊喜。

有些时候，我也会想她。就像那夜突然想起昙。

在最冷天气，躲风化的山岩。升不起火，便无法温酒。寒气越甚，酒瘾越剧烈。这般煎熬，惟独拥抱可以缓解。

我于是安静聆听，希望听见修罗双刀的嘶鸣。

然而只在大漠飞雪的天气，你静来，便听见雪落沙丘的声音。即便凛冽风势，这坠落总轻缓旋律。全然不似刀锋的怨气。

关那日，当地的老人告诉我，只有行将冻死的人，才听得见雪旋律。

不知在欣赏还是倒数。落一片，这场风雪便捱过一分。

一如守望事，启开一，便短去一瞬。

大抵风雪月的事，皆是不宜守算。且听且看的行板，生之虚妄。

雪落掌心纹路，却是详实。蔓延在命线，清晰可见。

不记得在这里避了多久。有次夜醒转，竟听见呼声音。慢慢地，越来越贴近，终要抱一起。

迷糊间念过虞嬖的名字。因为在靠近的时候，我分明嗅得到檀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