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.急病(2/2)

门外丫鬟来报，说夫人穿已毕，自己上了车。他换过衣裳，撩开轿帘一瞧，她倚在窗边睡着了。

他意识屏住呼，生怕惊醒一场剔透易碎的梦。那双不大温柔的小手，腥气重的汤药都是真的，并非病中思虑过度，孳生臆想。

人仍旧捶背，他低低息半日，却什么都咳不来。

“罢了。”他皱眉低声，“不可误了时辰。”

叁公没法，只好温了茶递到她手上。阿燥几肚，把空杯掖回他手里。

横竖一条人命，不救白不救。阿懒得计较，化匕首向自己腕上割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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叁公弱畏寒，火盆拢得旺。阿额后背几层薄汗，齿不清地喊喝。他忙不迭端来参茶喂她。老虎生喜冷怕，阿半梦半醒间被了嘴，当即觉也不睡也不枕，骂骂咧咧闹脾气。

天蒙蒙亮，叁公拣床榻一隅清净地，勉歇。他这位淘气夫人专好追斗鹅，整日胡作非为，无恶不作。睡觉更不安分，满床骨碌碌来去，后来居然一到他边，半张粉脸贴在他肩。温柔，像对人毫无防备的小猫。

可惜今日要回门，丫鬟婆等着伺候洗漱。纵使舍不得，也不能任由她一直昏睡。晏叁公让卧房给她梳妆，自己匆匆躲到厢房里去。他素昔旧疾发作，晨起不免痰中带血。她年纪轻轻孩心，如何能见这般景象。

倚着车，行车颠簸不舒服。他咬犹豫一会儿，鼓起勇气揽过她平躺，枕在上，对车外低声吩咐：“车赶慢些，越慢越好。挑平稳大路走，绕路无妨。”

她每逢睡不醒吃不饱，火气尤其大，嘴毒如兰濯且须让她七分。晏叁公好说歹说哄了半路，她撅着嘴不理人，记仇记到地老天荒。

“喝！”阿气鼓鼓地说。

晏叁公睁开睛的时候，窗纸朦胧透清光，不是灯烛摇曳，而是晨辉熹微。屋里屋外寂静一片，他想开叫人，冷不丁发觉床边拱着个糟糟的小脑袋：两弯新月眉，一双杏。边挂着孩气的笑，得意洋洋地喊他晏老叁——

“还喝吗？”叁公试探着问。

是他失而复得的夫人。

公没力气抬，张不开。用勺喂他，却不嘴里。阿只好把他拖坐起来，扳开，一勺一勺地。幸好他尚且知吞咽，药并非难事。只是药草经熬煮，不免折损一半药力。虽是对症方，起效总是不快。

阿昨夜连放好几碗血喂他，心俱疲睡得死沉，连被人抱上床都不知。翻就躺成个大字，被褥横七扭八拧了自己一。两条缠在一蹬不来，气得在梦里直哼哼。